
2025年6月,“二五”离开天津市救助管理站,向家的方向出发。 王 越 摄 本报记者 翟 倩 “‘二五’已经被家人接回去了,跟家人相处得不错,户籍也马上就能办下来了。请放心!”近日,当河南省驻马店市救助管理站的回复传来,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的工作人员终于松了一口气。 “二五”是谁?他为何会牵动天津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的心? 事情要从1992年说起。 “‘二五’在我们站是个特殊的存在。”天津市救助管理站安置教育科副科长王越告诉记者,“他在站时间比我们现在任何一名工作人员的在岗工龄都长。”1992年,天津市救助管理站按照相关要求完善档案规范建设时,“二五”就在其中。“登记时,他的档案编号是25,工作人员估算他当时的年龄也是25岁。因此,我们给他起名祝尔武,平常就称呼他为‘二五’。”王越说。 “‘二五’不会说话,没学过标准手语,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材料。我们根据他的比画推测,他七八岁时就走失了。”因为没有任何线索,市救助管理站“寻亲专家”闫世威也一筹莫展。他退休前夕,特意叮嘱年轻同事“一定要帮他找到家”。 20世纪90年代技术匮乏,寻亲工作人员凭借朝夕相处,硬是“破译”了“二五”的部分“自创手语”:他和父亲外出打过工;他习惯用手比画耳环来指代女性;有可能是河北或河南人士……这些零碎线索被一次次记录,又因寻找无果被一次次搁置。渐渐地,“二五”习惯了救助管理站的生活,更成为站里的“编外助手”——能为其他聋哑受助人员当“翻译”。 进入21世纪以后,科技为寻亲插上了翅膀。从第一批“DNA采集”到第一次“人像比对”,从第一批“头条寻人推送”到第一次“救助寻亲网登记”,“二五”始终是全站工作人员最为关注的那个。 一天,“二五”举着一本河南出版社的《焦裕禄》,兴冲冲地找到工作人员,指着书上“焦裕禄”三个字比画个不停。“他有没有可能是河南兰考人?”一想到这,工作人员甚至比“二五”还激动,马上通过今日头条等各种途径在兰考定向推送寻亲线索,但仍旧石沉大海。 近年来,救助管理工作有了更多变化,手语翻译、心理辅导等专业服务力量开始参与救助寻亲。为了帮助“二五”找到自己的家,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请来天津师范大学的心理老师,通过展示各地特色建筑和地理地貌,配合观察“二五”的“微表情”变化,绘制了“二五”家的画像——房子前面有小溪和水塔,村里还有戏台。“我们推测有可能是山西地区,但核实下来,还是没有结果。”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说。 一次次的“试错”让工作人员心里憋着一股劲儿,也正是这一次次的沟通尝试让“二五”与大家的感情越来越好。从书法、剪纸到空竹,再到八段锦,站里的各种活动抚慰了“二五”对家的思念,让他把救助管理站当作了自己的家。每到过年,“二五”都要写好多福字,贴在自己房间的门上,有时候还要用相框装裱起来送给帮助过自己的人。记者在2024年到天津市救助管理站开展“新春走基层”采访时,还获得了“二五”的一副对联和福字。 2025年,随着天津市救助管理站“1+5+N”终身寻亲法的深化(1项传统式问询,5类寻亲手段,N种科技支持),转机终于出现。公安寻亲专家通过Y染色体父系溯源技术,将“二五”的家人锁定在河南省驻马店市某镇某村翟氏家族。 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员得到线索后非常兴奋,立刻联系当地民政部门开展核查。经过走访核实,该村翟某明有一个儿子已走失近五十年,情况与“二五”高度相符。当翟某明把自己的照片传回天津市救助管理站,呈现在“二五”面前时,这个沉默了半个世纪的男人突然剧烈颤抖,喉咙迸出断续的“呜呜”声。 经过DNA比对,“二五”和翟某明确认了血缘关系。 6月11日,天津市救助管理站在与驻马店市相关部门反复沟通,确保“二五”返乡后的户籍办理和后续安置有了稳妥保障后,将“二五”送回了他心心念念的家。 “终身寻亲不是口号,是一代代救助人的接力承诺,让这个‘不可能’的任务有了圆满的结局。”市救助管理站站长张智荣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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